在《复活》这部作品中,聂赫留朵夫这一“忏悔的贵族”形象,成为了托尔斯泰笔下的精神符号,彰显了作品的核心主旨。"精神之人"与"动物之人"在他身上交织,一边是人性之初的纯良,一边是在沙俄统治阶级侵蚀下的道德沦丧。
大学时代的聂赫留朵夫,热情如火,单纯如水,在知识的殿堂里,他接受了那些在当时看来遥不可及的理想主义理念。虽出身地主家庭,却与统治阶级格格不入,他坚决反对土地私有制,高呼"占有土地是不正当的",为农民、工人争取正义与改革。
然而,军队的生活将他染上了腐败的尘埃,他在回到马斯洛娃身边后,以诱奸与抛弃,将她推入了生活的深渊,使她走上了妓女的道路。
马斯洛娃,如同德伯家的苔丝,被诱奸后生活急转直下。但与苔丝不同的是,马斯洛娃对于聂赫留朵夫来说,是救赎的化身,是精神重生的灯塔。聂赫留朵夫的罪恶,使她失去了对“上帝和爱”的信仰,不再相信世间有完美存在。这个被社会所伤,被生活所弃的女子,却唤醒了聂赫留朵夫心中沉睡的“精神之人”。从此,他为她上诉,深入社会各阶层,反思沙俄社会,直至获得她的原谅,一同踏上流放之路。在原谅中,马斯洛娃也实现了自我救赎。
书中最令人毛骨悚然的,不是沙俄统治的残忍,不是底层人民的悲惨生活,而是社会因素造成的精神空虚。马斯洛娃的生活如行尸走肉,失去了存在的价值。在风雨中迷失的灵魂,只剩下空洞的躯壳。这种空虚不仅存在于底层人民,也侵蚀着贵族。托尔斯泰借聂赫留朵夫之口,质问苦难与存在的意义。
马斯洛娃与聂赫留朵夫的形象之所以动人,是因为他们走出了精神的空虚,实现了真正的“复活”。面对苦难,聂赫留朵夫在圣经中寻找答案,认为唯有在上帝面前承认罪恶,才能得到解脱。这种基督教思想,指向了心灵的净化。西蒙松等革命者攻击的是社会麻木的源头,即封建体系。而聂赫留朵夫与马斯洛娃,代表着那些无法改变社会的人民。在沙俄这个政教合一的国家,托尔斯泰通过他们,表达了个人信仰与忏悔的重要性,这是民众寻求解脱的方式。他试图从精神层面解救这个民族,而非通过社会改革。
个人宗教信仰,拥有对抗封建体系的能量,它可能是人民在无法改变体系之前的唯一救赎。这便是《复活》的主旨,也是我眼中的真理。